在口若悬河地向我介绍他的电池公司时,马泰奥·哈拉米约顺口提到他的电池“效率不高”。
哦。这不是好事吧?
这位Form Energy首席执行官说,也不尽然。效率是指你从电池中获得的能量与充电时投入的能量之比。当然,效率更高总是好事,但对于Form Energy所针对的市场来说,更重要的是降低电池的生产成本。
Form Energy的目标市场包括电力企业,这些公司需要在电力充足时储存电力,在需求高峰时将其释放出来。世界上一些地方已经安装了大量的风能和太阳能发电设备,以至于某些市场的电价经常为负值:电力企业实际上是付钱让客户用电,因为这比关闭发电设备更便宜。
对于电力企业来说,建设一个电池农场的成本很低,它可以吸收大量廉价甚至负价的电力,供以后出售,这听起来很划算,尽管它体积庞大,而且效率很低。Form Energy的首个商业项目于8月破土动工,客户是明尼苏达州的非营利性电力合作社Great River Energy。
手机或电动汽车可能永远不会采用铁-空气电池,但Form Energy并不打算征服每一个细分市场。正如英国人说的,各尽其善。
我拿Form Energy作为本文的开头,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从锈蚀中捕获能量的想法,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是美国众多帮助这个国家试图重返电池开发前沿的企业之一。
美国已经将锂离子电池市场拱手让予他人。得克萨斯大学物理学家约翰·古迪纳夫因多个突破性研究而与他人分享了2019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包括在1980年开发出更好的锂离子电池正极材料。一家试图将其商业化的初创企业从奥巴马政府那里获得了数亿美元,但最终破产。2013年,一家中国公司收购了破产的初创企业A123。就在美国企业退出撤出锂离子电池的生产之际,其他中国企业迅速进入了这个领域。
今天,中国完全主导了全球锂离子电池的生产,这些电池用于电动汽车、手机、笔记本电脑、无线工具等众多产品。根据韩国SNE Research的数据,今年前七个月,宁德时代占全球电动汽车电池产量的38%,而另一家中国公司比亚迪位居第二,占16%。前十名中没有美国公司。
需要注意的是,正如我的同事戴维·华莱士-威尔斯本月曾撰文指出的那样,中国在降低锂离子电池价格和太阳能电池板价格方面的成就(太阳能电池板有助于为锂离子电池充电)对于对抗全球变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如果美国人能制造更多这种拯救地球的设备,而不仅仅是购买,将有利于美国经济。
现在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在拜登总统的领导下,《两党基础设施法》和《降低通胀法案》中的激励措施正在推动对电池的重大投资,包括锂离子电池的国内生产能力。此外,美国能源部还投入数十亿美元用于开发新型电池,包括前景广阔的固态电池,这种电池使用固态电解质代替液体或凝胶。相关项目包括一个“长时储能攻关”计划,目标是到2030年将储能时长10小时以上电池的储能成本从2020年的水平降低90%。
去年,拜登总统发布行政命令,规定“在美国政府的支持下开发的新技术和新产品,只要可行并符合适用法律,就在美国制造”。
哥伦比亚大学全球能源政策中心在去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联邦政府的举措“模仿了中国十多年前的做法,即利用供需两侧补贴以及政府支持来建立供应链”。
中国在锂离子电池领域遥遥领先,我很难想象美国能赶上来,能做到满足国内需求都谢天谢地了。我认为美国最有可能超越中国的途径是采用新技术,如Form Energy的铁-空气电池。
我喜欢电池设计师的创造力,他们在元素周期表中寻找具有理想电负性和其他特性的元素。ARPA-E是美国能源部的研发部门,它正在资助从事电池化学研究的初创公司,它们包括锂-空气、铝-空气、锌-空气、金属钠、β-氧化铝钠、钒氧化还原液流和普鲁士蓝染料(是的,真的)。还有一些根本不是电池的储能技术,例如将水抽到山顶,或以熔盐的形式储存热量。
“用单一方案适用所有情况是经不起推敲的,”俄勒冈州威尔逊维尔市ESS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埃里克·德雷塞尔胡伊斯告诉我,该公司生产铁液流电池(不同于铁-空气电池)。“沙拉酱有多少种?无法相信一种储能技术会胜出。”
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是一家由科技界资助的智库,自2012年以来一直在呼吁美国重视电池的研发。该基金会7月发布的一份报告称,美国在电动汽车问题上对中国的回应“应包括投资研发以加速技术创新、刺激消费者接受电动汽车(例如,通过充电基础设施的部署),以及防御性贸易措施”。
我与该报告的作者、基金会负责全球创新政策的副总裁斯蒂芬·埃泽尔讨论了美中电池竞赛的前景。“20年后,科技政策学者会将其视作一个案例,检验更强硬的政策能否取得成功,”他说。“我认为,只要我们真的把它作为国家的优先事项,我们就能成功。”